【文/观察者网传闻 潘攻愚】
备受科幻影迷们等待的《西部国际》第二季总算在四月底和观众碰头了。第一季的前十集可谓吊足了观众的食欲，不同于像《绝命毒师》这样的慢热型的文火慢炖，第一集首映时，便打破了HBO的收视记载，并且全季完毕之后力压《真探》，成为HBO制造的各类电视剧中，观看人次最多的剧集。在国外威望剧集评分网站IMDB上评分序列百分比是94.4%，换句话说，这部戏现在归于剧迷心中最佳的那5%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第二季开播前，影界老鸟斯皮尔伯格的《头号玩家》先火了一把，也算为同类体裁的《西部国际》第二季的开播做了某种程度的预热。《头号玩家》的风评虽然有斯大爷这个“镜外人设”打底，却也仍然胜在内容。人工智能，实际与虚拟的纠结和张力，这类体裁在影视界算起来也有40多年的前史了。《西部国际》和《头号玩家》旨趣机杼较为相似，但次序行法疏阔——后者究竟走的是大银幕，电影讲究雁行鱼贯，衔尾接踵，而前者两季加起来有20集，时刻体量就有后者的十几倍，叙事形式如石子投水，万绪综织。
第一季的《西部国际》，一半以上的剧集都由小诺兰亲身操刀写脚本，其实不管是他仍是斯皮尔伯格，对此类体裁就算不是轻车熟路，也有某种程度上的上手形式和途径依靠，《头号玩家》的灰线能够从17年前的《人工智能》那里找到（同一个导演），而《西部国际》朦朦胧胧有《禁锢岛》的身形（诺兰兄弟的创作之一）。
并且《西部国际》也并非平地起惊雷，它的成功也有赖于1973年就现已适当卖座的同名电影。人工智能的技能跟着和有关人工智能电影拍照技法一同在开展，这是一个很风趣的现象。比方说，1973年的那部电影，guest们在host组成的机器人游乐场玩一天需求3000美元左右，诺兰教师考虑了几十年来的通货膨胀，把这个数设定在了2万美元，究竟地主家的余粮跟着农业技能的开展也在进步。
1973年电影版，机器人内部只要严寒的机械零件
曩昔十几年来，但凡涉及到人工智能科幻类体裁的电影，“人机之恋”简直成了滥藻类的论题，但无法观众乐此不疲，喜欢吃这口。斯皮尔伯格的《人工智能》能够和1999年的《机器管家》2013年的《她》（Her）立意高度相似，这三部电影在豆瓣的打分都超过了8分；广义上讲，就连本年奥斯卡最佳影片《水形物语》也是走的这个路子：人类情感的软弱和不确定性，催生了后工业时代背景下两性联系延伸的广度，爱情投射客体有了从“人”到“物”的或许，当然接下来便是怎么界说这个“物”了。
详细到《西部国际》，假如说第一季的宗旨便是机器人的自我生长、完善，取得自主的自我认识（中心概念是free），想必不会有太多观众辩驳。但正所谓一月映万川，诺兰和他同僚的大志很猛，《西部国际》各式各样的支线现已溢出了存粹科技意义上机器人才能的提高，和前面的几部电影同享了一些常讲常新的课题：在什么意义上机器人能够为“人”？
剧中女主角曾被剖腹引发黑衣人威廉对爱情的幻灭感，笔者以为这一点能够和我国古代闻名的民间故事《白蛇传》相互观照，以此讨论机器人是怎么“成精”的。
白娘子与许仙的故事想必咱们现已耳熟能详了，但这里有必要扼要摘编一下《西部国际》第一季的相关剧情。
咱们先从“食人老妖”——拔叔，也便是安东尼霍普金斯开端谈——惋惜的是，他不会呈现在第二季，无疑这将是整个剧集的一大丢失。第一季中，他至少占了三个之最：全部参演人员中年岁最大，全部艺人中台词最长，也是出镜率最高的。诺兰毫不小气地把大段大段最深入、最隽永的台词都给了他，老爷子也告知了你什么叫真实的戏精，并且他的确也是故事主线的节拍器和发动机。
他在剧中人物名字叫福特（Ford），是西部国际游乐园公司延聘的高档工程师，和公司协作了几十年了。他这个岗位原本归于朴实的技能岗，但由于还参加游乐场各种plot的安排（规划场景、包含玩家副本等等），不可防止地要和整个公司的人事管理层打交道，所以咱们很快就看到他和担任游乐场剧情安全的行为组组长特蕾莎（Theresa Cullen）和剧情规划师小李（Lee Sizemore）发生了“宫斗”。
在特蕾莎和小李眼里，游乐场完彻底全便是一门生意，把故事线规划好，把机器人操控好，让客人们舒舒服服地沉溺其间，让老板满足就能够了，咱们一同挣钱，这便是日子。拔叔就不同了，他有理想有情怀，并且要完成几十年前和那个奥秘的“阿诺德”一同协作的野望——不断测验和打听机器人规划理念的上限和下限。
为此，他瞒住公司的董事会至少做了两手：在游乐场内的一个小木屋中保留了上世纪70年代的原初机器人样本，并且对手上最新一批的机器人留了后门，隐秘修改了他们身上的code。机器人修正师Elsie在企图修正一群机器人bug的时分，偶然间发现了小木屋的隐秘。小木屋住着“一家人”，观众们能够显着看出他们那一代和最新一代机器人的实质不同。
虽然乍一看看不出来，但假如把这一家人的皮肤用刀划开，就能够发现内部全都是金属机械零件，比较新一代，这批有些粗糙原始。由于新一代不管外观仍是内脏，现已和人类相差无几了，乃至能够用微乎其微来描述：它们有和人类相同的心情、下认识和情感心情的崎岖，除了植入的芯片之外，是彻里彻外的血肉之躯。
第二代机器人在安排构造上和人类的不同现已很小了，被打中之后满是血浆
行为组组长特蕾莎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江湖了，肯定的人精，不然也做不到那个方位上。她和项目部主管——黑人大叔伯纳德（Bernard Lowe）有着好几年的地下恋人联系（究竟公司也不肯看到办公室爱情啊），两个人一同滚床布滚了七八年，竟然她一直没有看出来，伯纳德其实便是拔叔规划的高档机器人（真实抱愧，这里有严重剧透）。
人精特蕾莎都没有发现伯纳德有任何不同于人的反常，伯纳德躲藏得太深，恰恰阐明晰机器人的仿真现已到了何种程度。趁便插一句有点污的剖析——至少在性日子和全部有关性的生理反应方面，伯纳德没有任何疏忽。
特蕾莎终究被拔叔造的高档机器人反杀
除此之外，拔叔还给他的某些主角机器人留了后门，即他所需求的那种极为奇妙的程序不同（trivial nuance）。公司对游乐场的host原本有一个根本设定，每天全部机器人回忆清零，重新开端，这是一个循环（loop）。打个比方，假如你趁着五一假日，在4月30日这天花了2万美元进去强奸了一个美人机器人，5月1日你又花2万美元再强奸她一遍的时分（假如你有这个小喜好），对你来说，同一个机器人被强奸了两次，但对她来说，只要一次。
女主角拍死一只苍蝇，这一幕现已阐明她现已开端打破“机器人不能杀生”的准则
几十年来拔叔早就对这个设定感觉不爽了，虽然年岁大了可是野心却与日爆棚。他立志要打破这个loop，让机器人们能够有回忆的衔接（此处哲学家休谟有话说），所以咱们发现被网友们戏称为“谢大脚”的女主角多洛蕾丝和老鸨都忽然有了回忆碎片。这是一个严重的打破，假如机器人有彻底自主的自在毅力，国际将会怎样？
花开两朵，各表一枝。《西部国际》的白蛇传的情节就要上演了。本文的主角之一威廉（也便是少年版的黑衣人）和他未婚妻的哥哥（也便是未来的大舅子）Logan花钱进游乐场玩耍，这条线是1970年代，也便是说，他们遇到的机器人便是小木屋的那批原生态机械版的。富二代Logan从内心深处瞧不起这个软弱的妹夫：“你祖上积了德能娶我妹妹，不然便是屌丝一个”……
不幸的是，多愁善感的威廉和大舅子在游乐场一同打怪晋级的时分，爱上了女主角多洛蕾丝，让Logan感到暴怒，愈加轻视这个不成器的妹夫。所以呈现了下面这个极为惊悚的一幕：Logan抓住了“谢大脚”，用刀把她的肚子划开，告知他：“这tmd不便是机器人吗？你怎么会爱上一群机器零件？”
深陷情网不能自拔的威廉，被爱情唆使着再次追寻着他的爱人的时分，才忽然醒悟，多洛蕾丝的确不过便是个机器人——由于多洛蕾丝有时刻loop约束，她的回忆被清零之后，现已不记得他了。
遭受巨大冲击的威廉性情大变，化身黑衣人，持续每天沉溺在游乐场，找他心中的那团“迷宫”（Maze）。至于Maze究竟代表了什么，网友们各有解读，但威廉“黑化”的直接原因是对爱情的幻灭，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。咱们能够揣度，几十年来他在游乐场不知优待、强奸了多洛蕾丝多少遍（第一集一最初便是女主被强奸的桥段）。
或许不少读者此处现已猜到本文是拿《白蛇传》的人妖恋比照附会《西部国际》的人机恋，是不是过于勉强？但两者都牵扯到一个中心概念的了解：成精。当咱们戏谑地说“建国后的动物不能成精”的时分，是否思考过怎么判别某种动物是否成精？成精的规范又是什么？
在笔者看来，白素贞上千年的修炼进程，和多洛蕾丝被赋予自在毅力，跳出时刻loop的那一刻殊途同归。假如不是法海的轻率呈现，白许二人的爱情和一般人与人的爱情无异。法海设毒计迷惑许仙，让白娘子饮下雄黄酒现出原形的一幕，就好像Logan向威廉展现浑身赤裸着机械零件的多洛蕾丝，千篇一律。
不仅如此，《白蛇传》中一个不容忽视的人物是青蛇。青蛇和白蛇有否实质的不同？表面上看，前者的道行差了几百年，待人接物的青涩，处处透着情感直达良心的拙朴感，而白蛇究竟多几百年的修炼，世事洞明情面练达更胜一筹。假如把白蛇和青蛇比成有自我学习才能的机器人，青蛇适当于《西部国际》的第一代，白蛇是第二代，二者比照笔者作图如下：
这样，这个类比就很明晰了。威廉对爱情的失望，极为相似许仙妄自菲薄跟着法海去了金山寺参禅悟道这个情节，当然在白素贞眼里，是法海绑架了许仙，其时现已怀孕六个月的白素贞，谱写了一曲联手青蛇水漫金山救夫的悲凉的爱情赞歌。
走向宗教
行文至此，还有一个要害的类比之处尚待拈出。《白蛇传》原本以悲惨剧结束，白素贞被镇压在雷峰塔内——这不太契合我国人“情本体”的审美范式。对此，风俗小说家往往会对其做一个愈加圆融的处理：终究许仙成佛，而两人的孩子中了状元之后扫塔拜母。许仙终究许身释教这一点，在法海金山寺对着他读经一处现已有激烈的暗示和衬托——此世的情感不完满不得不需求一个逾越的对岸国际来补偿，这是我国近古白话文小说一个值得深入讨论的当地。
相同，《西部国际》中也有许多的宗教元素——教堂与十字架。第二集拔叔开动起重机和挖掘机在游乐场内“开疆辟土”（但动土之前并没有请道士做法），面临特蕾莎的警惕和责问，拔叔毫不掩饰：我要建一个教堂。这个行为让整个公司的董事会大为惊诧，激起了公司管理部门对他的猜忌和排挤。
借此，笔者能够试着答复前文中威廉念兹在兹的“迷宫”（Maze）终究通向的当地——其实便是教堂——对岸国际在彼岸国际的总代理。《西部国际》的大批影迷过于固执剧中的许多细节，比方伯纳德和阿诺德的联系，威廉和黑衣人的联系，多洛蕾丝和维亚特的联系（其实便是同一个人的不同位面），对片中侧重烘托的宗教元素视若无睹，让笔者很是有些疑问。
多洛蕾丝在第一季的终究一集走进教堂悔过，简直与白素贞被压雷峰塔千篇一律。拔叔亲身规划的机器人有了自在毅力并且有了宗教认识和天主观念，这才终究意味着她从“机器”到“人”的提高；相同法海也对白蛇做了惩戒性的洗礼，虽然后者带有浓重的“ 以佛法杀人”的恶之元素。
为了防止读者在此处说我漫无边际地瞎jb扯蛋，我不得不祭出这一部分最重要的观点：诺兰兄弟是19世纪丹麦哲学家祁克果（Kierkegaard）的忠诚拥趸。特别关于乔纳森·诺兰来说，祁克果简直是他一系列著作的教父。祁克果将人的存在分为三个等级，理性存在、理性存在和宗教性存在。最高等级的存在莫过于一种宗教性的存在，这是一种祈求和爱的日子，是对神的自觉和敬重，从而使精力有所寄予的存在。
从《禁锢岛》到《回忆碎片》，祁克果的哲学在他的电影中简直无处不在，了解了这一点，对参悟《西部国际》许多台词和布景元素是很有协助的。
不过为什么国内的观众有意无意疏忽剧中的十字架、天主教教堂等元素，笔者推测，仍是觉得宗教和科幻有一种隔阂感。诺兰将机器人自我认识提高到宗教感层面，简单落入“皎皎者易污”的圈套中，立意过高，观众未必配合。宗教情怀在这类科幻体裁的剧情中，说它要被奥卡姆剃刀剃掉，是个败笔，也未尝不可。
最典型的比如是《蝙蝠侠：漆黑骑士兴起》，诺兰或许觉得漫威的东西太小儿科，太浅陋低俗，把蝙蝠侠往思辨哲学的高度上靠，成果风评比起前一部《蝙蝠侠：漆黑骑士》差了好远。
结语
东海西海，心同理同，百世揆一，万物一体。“机器人”与人，“蛇精”与人，曾何损于圣德乎？中土与西夷“成精”之术理一而分疏。海隅日出之乡，普天率土之众，威廉和许仙，多洛蕾丝和白素贞，人类共同体的画卷在此时缓缓打开……